"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用在奇虎360(NYSE:QIHU)与酷派集团(02369,HK)对于合资公司奇酷科技的股权斗争一事上极为合适。
从最初360与酷派抱团合作,到后来乐视入股酷派,到后来360与酷派互指违约、乐视声援酷派,再到如今360与酷派和谈,三者之间的股权争斗活像一出闹剧。
争斗背后,是中国手机行业竞争近乎白热化的残酷现实。
近年来,国内手机产品和市场渠道发生较大改变,酷派等传统手机厂商被迫谋求变革和转型,希望依托互联网渠道实现腾飞;而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则让360等互联网巨头开始重视作为"入口"的手机硬件市场。在此背景下,双方寻求合作成为必然。
而在转型过程中,谁拥有成熟的技术团队,并建立起完整的产品供应链和系统生态,谁无疑就占了先机。因而,所谓的股权之争,说到底还是利益之争。
近年来,中国手机市场格局出现较大调整,一边是曾经辉煌一时的"中华酷联"(中兴、华为、酷派、联想),因为手机产品和市场渠道的改变在谋求变革和转型,另一边则是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让互联网巨头开始重视作为"入口"的手机硬件市场。
在此背景下, 360和酷派基于各自的利益走到了一起。
2014年12月16日,360和酷派发布公告,宣布双方达成战略合作关系,360投资4.095亿美元与酷派成立合资公司奇酷,并在其中占有45%的股份,酷派则拥有奇酷55%的股权。
今年5月26日,360旗下公司Tech Time以4500万美元(约3.49亿港元)的价格增持奇酷股份。股权交易后,360在奇酷的持股比例由45%升至49.5%。
360董事长周鸿祎对于手机市场觊觎已久,最早从小米公司成立做手机起,周鸿祎就想通过与手机厂商合作做特供机来阻击小米,甚至因此与小米董事长雷军和小米副总裁黎万强爆发口水战。
然而360特供机项目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功,很多厂商很快就退出了360特供机该计划,360的合作对象从最早的华为等大企业,逐渐沦为一些不知名的厂商。
与此同时,360在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上也却遇到了困局。在PC时代,360凭借免费概念迅速获得了市场认可;然而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受制于移动终端的特性以及新玩法,360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商业模式与发展路径。
就在360向移动互联网转型遇阻的时候,周鸿祎开始意识到作为移动互联网入口的手机在其整个公司战略地位中的重要性。360非常希望投资一家手机厂商,通过金钱换时间的方式,快速切入手机市场。
而酷派作为传统手机厂商,长期依靠运营商渠道生存。在手机从规模时代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后,酷派的业绩受到巨大冲击。一方面赖以生存的运营商大幅削减了终端补贴,直接导致酷派在运营商渠道的营收和利润大幅缩水;另一方面,新布局的互联网渠道和公开市场渠道没有及时填补亏空。
网易财经查询发现,酷派2014年上半年营业收入同比增长54.8%,达到149.34亿港元;利润4.12亿港元,同比增长94%。但下半年的营收和利润均出现大幅缩水,尤其是在净利润方面,直接从上半年的4.12亿港元锐减至1亿港元。
并且,在2014年底,酷派拆分成针对运营商、电商和公开渠道的三个品牌。其中,定位于线上渠道的"大神"品牌成立电商公司独立运营,其对标的模式就是小米。
然而,作为新晋品牌的大神,想要获得用户关注,除了在产品端下功夫,还需要在软件、营销、流量等方面做足功课。而与360的合作,能够借助对方在PC和无线端的巨大流量,为大神产品的销售导流。同时,360的移动应用开发和网络营销能力,也将给大神产品提供有力支撑。
正是基于双方的能力和资源的互补,让原本身处不同行业的公司360和酷派走到了一起。
手机中国联盟秘书长王艳辉向网易财经表示,酷派和360选择一起合作很正常。"中国手机市场的变化让酷派面临很大危机,因为运营商市场份额降低,酷派面临转型的压力。而360想要做手机,但自己建团队周期太长。"
不过,360和酷派的"蜜月期"没有持续多久,酷派集团就便引入了乐视网。
今年6月29日,酷派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长郭德英以每股3.508港元的价格向乐视出售酷派78038万股股份,占已发行股本的18%。交易完成之后,乐视以21.9亿港元入股酷派,成为后者的第二大股东。
业内人士对网易财经表示,乐视的精力此前主要放在互联网电视这一市场上,其在手机终端层面非常需要寻求外部战略合作。乐视董事长贾跃亭在入股酷派时表示,酷派的产研供销、售后能力能够与乐视生态协同化反,打造出用户喜欢的生态手机。
按照酷派副总裁蒋超的说法,乐视在两年前就有了入股酷派的意向。但因为贾跃亭身体不好,没有继续谈下去。到今年4月贾跃亭身体恢复后,双方进行了洽谈,5月底乐视决定入股酷派。
对于乐视入股酷派,酷派当时表示,酷派希望拥抱移动互联网,途径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在技术资源上布局,这一点酷派有优势;另一种是借助资本力量,和互联网企业强强联合。
王艳辉向网易财经透露,酷派当时正在兴建的酷派信息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而360正在私有化过程中,很难支撑酷派的资金需求。
乐视的横插一杠激怒了360。就在乐视宣布入股酷派后,360创始人周鸿祎在朋友圈表示公开发难:"谁在我背后捅刀子试图screw我,我的原则是一定fuck回去。"
第一手机界负责人孙燕飚向告诉网易财经透露,乐视入股酷派的时候,周鸿祎就已经打算还手,只是要等到在奇酷手机发布(今年8月26日)之后。"一个月之前360内部人士就已经在说,和酷派的合同里面有隐性条款。说明在奇酷手机还没面市之前,就已经有要行使协议的想法。"
终于,360、酷派和乐视错综复杂的关系所隐藏的矛盾,在今年9月份集中爆发。
9月8日,360宣布已经向酷派发出书面通知,将行使卖出期权,要求酷派根据合资协议,按照14.8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360持有的奇酷公司49.5%的股份。
360方面表示,根据合资公司奇酷的股东协议,如果酷派发生违约行为,360有权行使认沽期权,将其所持有的全部股权,按市场价的2两倍出售给酷派。360已经书面通知酷派,根据其一系列违反同业竞争协议的行为,360决定行使相关认沽期权。
在通知中,360提出,奇酷49.5%股份的市场公允价值为7.425亿美元,而该公司全部股本的价值为15亿美元。相应地,按照股权协议相关条款计算,酷派应当向360支付14.85亿美元。
随后,周鸿祎以奇酷CEO名义向奇酷员工发出布内部信,通报了360向酷派发出认沽期权行权。周鸿祎称行权通知主要是解决股东之间的商业分歧,奇酷团队的正常运作不会受到影响。
9月8日,酷派在港交所发布短暂停牌公告,于当日上午9点起短暂停牌。酷派表示,将会发布一项有关其所持股的一家非全资附属公司之股东的潜在争议内幕消息公告。
对于360向酷派发出认沽期权行权一事,酷派副董事长蒋超发布微博进行了回应:"周(鸿祎)突然要告酷派的真实原因,是双方合资的奇酷手机发布后出货量和销售量很小,周鸿祎对合资公司的前途不看好,想把合资公司的员工全部甩掉。"
针对360要求酷派回购奇酷股份一事,酷派于9月9日正式做出回应,否认存在违约行为,直指周鸿祎的各种过失,并指责360说谎。
9月10日,乐视发布声明声援酷派,"乐视与酷派的资本合作是基于双方长达2年的商洽,股权交易合法合规,未侵害任何相关合作方利益。乐视与酷派合作的全过程,都是三方互相通气,一起协商并达成一致共识,签协议前获得当事双方明确同意。"
9月11日,360和酷派之间的战争再次升级,360官方发布声明,称在下周会适当公布部分酷派公司违约详细情况。
网易财经注意到,360提出的14.85亿美元的巨额赔偿,给酷派的股价带了很大的影响。在9月8日酷派复牌之后,其股价暴跌17%,最高跌幅高达19%。以9月17日酷派的收盘价看,公司市值不足7亿美元,还不到360提出的赔偿款的一半。
孙燕飚向网易财经分析,周鸿祎在等到奇酷手机发布之后才跟酷派闹翻,是因为要在发布后能够稳住奇酷的团队。"现在整个团队已经归到奇酷的旗下,发这么多微博是要逼着奇酷这帮研发人员来表态,但是奇酷这帮研发人员不表态,说明了奇酷把这帮人稳住了。"
在孙燕飚看来,360与酷派的股权斗争,最后的结局应该是和解,360占奇酷公司大部分股份,酷派赔了研发团队和折掉股权上的收益。"酷派没有钱收购奇酷,360也没有钱收购酷派。但360需要奇酷团队懂供应链和手机产业的人。"
长期从事商业纠纷诉讼的郝俊波律师向网易财经指出,360和酷派的股权斗争应该是一起违约纠纷。360认为酷派违法了同业竞争协议,所以根据合同要求酷派购买其股份。360可以提起违约起诉,但是诉讼的时间可能会因为双方的较劲长达数年。
在王艳辉看来,酷派和360只能和解,走到诉讼这一步,对于酷派、360和乐视三方都没有好处。"周鸿祎耗不起时间,酷派赔不起钱,乐视也没能捞到好处。所以不可能走到诉讼那一步。"
本周有媒体报道称,日前酷派与360高层进行了谈判,双方距离"和解"仅一步之遥,结果很快对外公布。"现在主要是奇酷公司的股权问题,360方面可能会进一步增加对奇酷的控股,公司仍在谈判中。"有酷派内部员工透露。
对于此次谈判,王艳辉向网易财经分析称,360和酷派双方应该会就价格各自做出让步,酷派会把奇酷股权卖给360。"周鸿祎需要一个好价格,原价或者低价买奇酷,酷派则想要溢价。"
和谈消息曝出后,周鸿祎在微信朋友圈中发出感叹:"朋友或是情人,能走过三个月的已不容易,能坚持六个月的值得珍惜,能相守一年的堪称奇迹,能熬过两年的才叫知己……在这个善变的时代,且行且珍惜。"
蒋超则于9月15号发布微博,称"纵然风雨连绵,但也总会有晴天的",配图为360总部,疑似双方将达成和解。
对于双方的股权纠纷及谈判结果,网易财经分别联系了360和酷派,但双方均回应称目前还不方便透露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