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李润钊 通讯员 黄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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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东西部扶贫协作的“列车”从东海之滨的福州开到了千峰跌宕的定西，首批“上车”的农民工禄刚从此迎来命运的转机，不仅摘掉了贫困的“帽子”，还获评全国优秀农民工。这场山海协作，累计输转1.8万人次劳动力赴福州务工就业，直接带动10万多名定西贫困人口脱贫。越来越多像禄刚一样的定西人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双城故事”。
今年除夕夜，禄刚家的团圆饭跨越了山海：福州鱼丸与定西酿皮同盘，茉莉花茶和罐罐茶共沸。这位来自甘肃定西渭源县锹峪村的中年汉子或许不曾想到，9年前那个因贫困辗转难眠的自己，会在千里之外的福建福州迎来命运的转机。
招聘会上“刨”出了希望
时间回到2017年正月十五，渭源县锹峪村的积雪未化。低矮的土坯房里，禄刚攥着女儿禄芙蓉从兰州财经大学陇桥学院带回来的缴费单蹲在门槛上，数千元的学费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妻子因腰椎间盘突出常年卧床，小儿子拎着磨破的书包眼巴巴地望着父亲，水窖里仅剩的冰碴子映出一家人愁苦的面容。
地处陇中，产业薄弱，过去的定西，城乡富余劳动力达到133万人；而在千里之外的福州，每月却能产生1.7万人的用工需求，“招工难、用工难”问题困扰着当地的企业。
定西“缺岗”、福州“缺工”，如何精准实现“人岗对接”是当务之急。2017年2月，在国家进一步加强东西部扶贫协作的大背景下，福州与定西签订了《东西部扶贫协作框架协议》，东西部扶贫协作的“列车”就这样从东海之滨的福州开到了千峰跌宕的定西。
当月，一场集纳了福州上千家大型企业的定向招聘会在定西举办，释放超8000个工作岗位。“招聘会办得轰轰烈烈，热闹得跟‘赶集’一样，我们村里不少人都去了。”回忆起招聘会现场的场景，禄刚仍历历在目。
为提高就业协作的匹配度，福州人社部门针对定西不同类型的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建立差异化精准帮扶体系——对年龄偏大、技能缺乏的建档立卡贫困外出务工人员，实施“千岗计划”定向招收，一批社会责任感较强、管理规范、薪酬待遇较高的企业被筛选为定西建档立卡贫困家庭就业基地，每年提供岗位超过2000个。招聘会现场，盛辉物流“包吃住、缴五险”的招工启事，吸引了禄刚的目光。
“当时女儿要上大学，正为学费发愁，我就想到南边闯一闯，多赚点钱，把女儿供出来。”禄刚就这样成为首批“上车”加入“千岗计划”的定西人。同年5月，他搭乘东西部劳务扶贫协作专列来到福州，在盛辉物流集团有限公司成了一名装卸员。
摘掉贫困“帽子”
从此，装货、卸货、配载，便成了禄刚每天工作的日常。
记者见到禄刚是2月26日深夜两点。在位于福州市晋安区前横路的货仓里，夜里的气温只有不到10摄氏度，但往来穿梭的叉车和忙碌的装卸工人，让原本冰冷的货仓一下热闹了起来。穿着蓝色工服的禄刚是货仓里这一夜的“守夜人”，数十辆大货车停靠在货台边，司机师傅们在驾驶室内整装待发，只等禄刚和工友们调度装卸完毕后，发来发车的提醒。
扫描面单、用叉车牵引、码垛整齐……在禄刚的调度下，短短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里里，一辆承载28吨货物的15.6米挂车，就被他带领的装卸小组装车完成。这些货物以茶叶为主，经由物流车辆从仓库出发，发往全国各地。
今年是禄刚在盛辉物流的货仓里工作的第8个年头，这位48岁的农民工脸上的高原红早已褪去，黝黑的皮肤下那颗“我多干一点，家里就轻松一点”的心却依旧火热。
“能吃苦！能战斗！”这是盛辉物流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兼总裁刘用辉对眼前这位西北汉子的评价。
“工资由刚入职时每月4000多元增加至现在每月7300多元。”装卸间隙，禄刚跟记者“盘点”起了自己的工资，连年创下“新高”的收入曲线，在他的脸上“绘”出了上扬的嘴角，满是自豪。不仅如此，住房有了保障，孩子的学费和妻子的医药费也有了着落，禄刚兴奋地告诉记者：“我们一家人终于摘掉了贫困的‘帽子’。”
摘掉“贫困帽子”的不仅是禄刚。在这场山海协作之间，有不少像禄刚一样的定西人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双城故事”。2017年以来，两地举办各类招聘活动超过250场次，累计输转1.8万人次劳动力赴福州务工就业，人均月收入超过5000元，直接带动了10万多名定西贫困人口脱贫。
跨越两代人的“山海情”
禄刚家庭命运的转折并没有停止。
除“千岗计划”外，福州还陆续出台“三定”招聘就业帮扶政策，针对贫困家庭未就业的高校毕业生，组织福州市国企、事业单位开展定向定岗定制招聘。多年来，福州市累计招聘381名定西建档立卡贫困家庭高校毕业生进事业单位和国企；累计招收264名“两后生”到福州技工院校学习，学校的就业情况书显示，一些热门专业的学生月工资达到了近万元。
2021年夏天，禄芙蓉面临毕业，在福州市人社局的帮扶下，这位甘肃女孩同父亲一样，坐上了从定西开往福州的就业协作专车，来到福建海峡银行工作。
禄芙蓉至今记得，让自己下决心登上就业专车的原因。2021年1月，她从电话里得知父亲禄刚获评全国优秀农民工，“那时候，家里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禄芙蓉看来，只要肯努力，“他乡”也能变“吾乡”，这是父亲给她的启示。
如今，禄芙蓉的渭源老家，也早已变了模样，一座座塑料大棚整齐排列，一座座新房与美丽乡村相互掩映。而禄刚家的老宅子也重新修葺，焕然一新。房子里通上了自来水，一家人告别了山沟里长期饮水不便的苦日子。禄芙蓉笑着说：“咱家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是福州的福水！”
“福定”双城的情缘仍在延续。记者从福州市人社局了解到，两地正积极推动劳务协作机制创新，目前，福州市（县）两级人社部门在定西建立了7个劳务协作基地，将“触角”深入劳动力资源丰富的乡镇、村，助力更多定西老乡通过稳岗位、稳就业，实现稳脱贫、能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