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轻人使用社交媒体了解时事时，他们会获得什么样的信息？

作者：Amogh Dimri

图示为一位网红在家中对着放在三脚架上的智能手机讲话，手机周围有环形灯。

杰克逊·吉布斯的插图

2025年8月2日

今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当他得知美国轰炸了伊朗时，内容创作者亚伦·帕纳斯 (Aaron Parnas) 立即做出了回应，展示了使用 TikTok 发布新闻的利弊。6 月 21 日美国东部时间晚上 7 点 46 分后不久，他看到了唐纳德·特朗普 (Donald Trump) 在 Truth Social 上发布的宣布空袭的帖子。根据时间戳，7 点 52 分，帕纳斯在 TikTok 上上传了一段时长一分钟的视频，视频中他看着镜头；读了总统的帖子，其中指出了美国瞄准的疑似核设施；并对伊朗是否会听从特朗普的和平呼吁表示怀疑。随着传统媒体当晚披露更多细节，帕纳斯在另外九篇报道中总结了他们的发现，其中一些是他在车里录制的。

帕纳斯并没有添加详尽的细节或原创报道。他所能提供的是速度，以及对如何在TikTok上接触用户的深刻理解。TikTok的算法为每位用户提供个性化的短视频推送——这种安排似乎不太可能提供对时事的全面报道。

即便如此，根据皮尤研究中心去年秋季的一项民意调查，17%的成年人（以及39%的 30 岁以下成年人）会定期通过该应用了解时事。美国人关注的所有 TikTok 账户中，只有不到1%是传统媒体。相反，用户不仅依赖像帕纳斯这样的“新闻博主”，还依赖重现最高法院最新裁决的短剧、政治议程的宣传视频，以及其他一些与新闻相关的短片，而这些短片对于不使用 TikTok 的人来说很难描述。

去年夏天，在特朗普首次遭遇暗杀后，一段病毒式传播的视频将这位耳朵沾满鲜血的共和党人举起拳头的片段与乔·拜登的祝福片段融合在一起。与此同时，查普尔·罗恩为这对热恋中的情侣演唱的民谣《Casual》播放，暗示着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今年6月，随着美伊紧张局势加剧，我在“为你推荐”页面上看到了一系列被称为“剪辑”的视频——长达一分钟的音乐蒙太奇——内容大致相同。其中一个视频将F-16战机疾驰的画面、美国队长在电梯里恐吓敌人的画面，以及在AC/DC乐队的《Thunderstruck》响起时白头鹰不祥地凝视的画面拼接在一起。怀疑论者可能会想：当人们说他们从TikTok获取新闻时，他们究竟在了解什么？

TikTok 上经常阅读时事内容的用户坚称，他们能够解读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即使他们不得不从表情包中推断事实，TikTok 的简洁性和娱乐价值也弥补了事实细节的不足。“TikTok 上的很多内容都用更简单的语言表达，”来自芝加哥的 22 岁网络安全分析师迈尔斯·马尔特比亚 (Miles Maltbia) 告诉我。“这一点，加上便利性，使它成为我获取所有新闻的完美平台。”随着越来越多的用户转向 TikTok 获取新闻，像帕纳斯这样的创作者正在寻找玩弄算法的方法。

26 岁的帕纳斯是一名律师。他告诉我，他会用法律追踪器监控每一个他认为重要的法庭案件。他从小就沉浸在政治中。（他的父亲列夫·帕纳斯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作为鲁迪·朱利安尼的同伙而声名狼藉。“我爱我爸爸，”亚伦·帕纳斯说过。“但我不是我爸爸。”）C-SPAN“每天全天”播出。他还启用了 X 和 Truth Social 通知，以接收每一位国会议员和主要世界领导人的帖子。当他觉得手机提醒有新闻价值时，就会按下录制按钮。他对新闻的快速反应模式使他成为了一个媒体巨头：他目前在 TikTok 上拥有 420 万粉丝。他告诉我，在过去六个月里，他在该平台上的视频已经覆盖了超过 1 亿美国用户。他的 Substack 时事通讯也是“新闻”类别中订阅量最多的，他最近采访了参议员科里·布克、法国外交部长让-诺埃尔·巴罗以及本杂志的主编。

尽管如此，帕纳斯的TikTok模式严重依赖其他媒体的报道。帕纳斯全天候的信息轰炸，对于那些媒体消费习惯尚未适应TikTok的人来说，或许会令人感到不适。没有“晚上好”或“欢迎光临”。但他触及的是其他媒体无法触及的受众：他认为，他的许多观众是“不看新闻、从未看过、也永远不会看的年轻人”。他补充道，“他们只是没有足够的注意力去关注新闻而已。”

宾夕法尼亚大学即将升入大四的学生阿什利·阿科斯塔告诉我，她喜欢帕纳斯独立自主，不受企业媒体的影响。她将帕纳斯与美国广播公司（ABC）等媒体进行了对比。ABC最近解雇了记者特里·莫兰，原因是他在一篇名为X的帖子中称特朗普为“世界级仇恨者”。24岁的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毕业生尼克·帕里吉也认为帕纳斯是一个宝贵的新闻来源。“你们的宣传力度减少了，”他告诉我。“你们不是在推进什么议程。”去年，帕纳斯明确支持卡马拉·哈里斯的总统候选人资格，但他以能够以直截了当的方式传递基本信息而自豪。“我希望我们能回到基于事实的沃尔特·克朗凯特式的报道，”他告诉我。“这就是我所做的。”要想让帕纳斯听起来像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新闻的传奇人物，你得把他的TikTok视频速度降低一半。

如果说帕纳斯是一位定义流派的主播，那么杰克·麦克则相当于一位“震撼主持人”。这位拥有110万粉丝的创作者用“jo urnalisming”（评论）这个词来描述自己的作品，也就是评论他认为有趣或好笑的故事——比如一位“爱国”的纽约消防员因为让年轻女性乘坐他的消防车而被停职。

“我认为TikTok是最好的新闻来源吗？不，”来自南卡罗来纳州、从事市场营销工作的25岁女孩奥利维亚·斯特林菲尔德告诉我。但她很喜欢Mac，因为他提供了一种“更炫酷的新闻获取方式”——而且快捷方便。“我没有时间像我父母那样坐下来读报纸，”斯特林菲尔德说。

南加州大学教授罗伯特·科齐内茨 (Robert Kozinets) 研究了 Z 世代在 TikTok 上的媒体消费情况，他告诉我，用户很少主动寻找新闻。是它主动找到他们。“默认的立场是：算法，让信息流过我，”他说。“加载我。当我看到有趣的东西时，我会打断它。”在一个内容搜索量很少的平台上，创作者会精心修饰新闻，使其更符合算法的喜好。

《华盛顿邮报》是一家老牌媒体品牌，它已经逐渐转向TikTok日益流行的新闻短剧形式。在一段关于最高法院的视频中，一位身穿大学毕业礼服的《华盛顿邮报》员工挥舞着工具箱木槌，模仿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的风格，而当她模仿时，背景变成了红色的窗帘。“南卡罗来纳州可以切断计划生育协会的医疗补助资金，”她说。戴夫·乔根森于2019年创建了《华盛顿邮报》的TikTok频道，最近他宣布将离职，创办自己的在线视频公司——这证明了市场对这种新型内容的需求。

《华盛顿邮报》对TikTok的接纳，对于其如此地位的媒体来说实属罕见。该视频平台上充斥着基于情感共鸣的内容，这显然引发了人们对其真实性和准确性的质疑。我采访过的许多用户都依赖众包事实核查来打击虚假信息，比如通过评论区。我问芝加哥的分析师马尔特比亚，他是如何知道哪些评论值得信任的。“我通常会看那些点赞最多的，”他说，“但如果我觉得某个评论听起来还是有点可疑，我可能会去谷歌搜索一下。”

帕纳斯为TikTok新闻的完整性辩护。“TikTok上的虚假信息并不比Twitter、福克斯新闻，甚至有时CNN上的虚假信息多，”他告诉我。这种说法无法证实：TikTok的事实准确性研究不足。媒体监督机构NewsGuard的一项评估发现， TikTok 20%的新闻搜索结果包含虚假信息——但与我交谈过的用户中，没有一个对该应用的搜索功能感到困扰。

与此同时，TikTok 的用户不断拓展新闻的定义。南加州大学教授科齐涅茨告诉我，在 TikTok 上，“任何新鲜事物都是新闻”。关注时事的创业者会不断测试不同的交付模式，以吸引更多关注。即使 TikTok 被出售或关闭，类似的应用也必将填补任何空白。用黑箱算法包装新闻进行分发的挑战似乎仍将持续存在。

本文出处：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5/08/news-influencers-tiktok-gen-z/683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