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境内东荆河下游的杨林尾段，有一个被河水环抱的民垸——天合垸，它北与杨林尾集镇隔河相望，南与洪湖市黄家口镇隔河对峙，垸内一万三千多村民沿堤而居。在涨水的季节，民垸四周白水茫茫，惊涛拍岸，甚为险峻，站在东荆河大堤眺望天合垸，它恰似一块秀美的绿洲。

1998年9月19日下午4时半左右，家住湖北天合垸胜利村六组的九岁女孩玲子失踪。晚上，玲子的家人及亲友四处寻找但未找到她。

一个四周都是水的民垸，小女孩能到哪里去呢？

此时，东荆河的秋汛刚刚开始，一些村民担心小玲子是不是不小心掉到河里淹死了。

次日中午，一个村民在湾子后边的东荆河撑船时，在河中发现了小女孩的尸体，她的尸体不是浮在水上，是被一编织袋裹着的。

小女孩不会自己钻进编织袋里投河淹死，她无疑是被人弄死的。村民们赶紧向杨林尾派出所报了案。

人命案，容不得丝毫怠慢。仙桃市公安局副局长李培刚、刑警大队别行凯、郝友宁、邵敏、张志军等侦查员和杨林尾派出所所长向世斌闻讯后迅速赶到了天合垸。

现场勘查和法医对死者尸体的初步检验发现：

一、小女孩的尸体是被包裹着抛在东荆河里的；

二、包裹尸体用的是一个破损的旧编织袋，该编织袋有5处补钉，这5处补钉缝补所用之线是从编织袋上拆下来的尼龙经线，呈扁形，它与一般人家用棉索或麻绳索缝补不同；

三、死者颈部有明显掐痕，窒息症状明显，系颈部受到外力压迫导致窒息死亡；

四、死者下体轻度充血，有被人侵犯的迹象。

综合现场勘查及初步的尸检情况，侦查员们对案情进行了分析，认为此案系强奸杀人或报复杀人的可能性较大。考虑到胜利村所处天合垸的特殊地理环境，侦查专班决定把侦查范围划定在胜利村及附近村组。

案件性质及侦查范围初步明确后，“9·20”专案组侦查工作主要围绕五个方面开展：

一是调查与玲子家有矛盾、或与她家结下冤仇的人，从中发现可疑的人和事；

二是对本村行为不轨、有流氓习气的人员，特别是老年男人和青年男子登记造册，一个一个地进行细致调查，从中筛出嫌疑对象；

三是对暂住本村或发案期间到过村里哪怕在村里转了一下的外来男性人员进行摸底调查；

四是对发案当日胜利村沿岸停靠的各类船只及船上人员进行调查登记，从中发现可疑人和事；

五是物证引路，调查有与现场相似编织袋的家庭，特别是对用编织袋尼龙经线作缝补线的家庭中的适龄男性要列为特别重点人员开展细致调查。

专案组民警两人一班，迅速开展调查。

民警们了解到受害者一家人都比较纯朴，为人处事尚好，没发现与人结下什么冤仇。受害女玲子正在上小学，年幼无知，也没招惹什么事。据此，侦查专班分析玲子被报复杀害的可能性基本被排除。那么，她被强奸杀害的可能性就显得突出了。

对临时来胜利村的十二名外来人，逐一进行调查，也一一排除了作案嫌疑。在排查本村有流氓劣迹人员和光棍汉的情况时，一时筛不出重点人员。对发案前停靠在胜利村沿岸的30多艘船只，民警们一一登记并调查船主，也没发现可疑情况。

是侦查的网撒小了，“鱼”不在网中，还是网眼太大了，让“鱼”漏掉了呢？

侦查专班在胜利村村部连开了两次“诸葛会”，有侦查员提出要把死者出去玩的时间搞准确一些，在时间上做文章，兴许能查出什么。刑警大队一名队长提出要把查找与现场特征相似，特别是缝补方式、缝补用线相似的编织袋作为重中之重开展调查工作，工作要细致再细致，绝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这两个问题的再次提出非常必要，非常符合现时的侦破工作。可以说，它把侦查的方向挑得更明确了，使下步的侦查工作更具体了。因此，很快得到了侦查专班的赞同。

查发案时间，必先查玲子离开家门的时间。

据玲子父母反映，玲子离家时应是太阳偏西一点，吃过中饭三四个时辰。玲子家紧隔壁的人曾看到玲子向村东方向走去，也证实当时的时间可能是下午4点左右。再询问其他村民在当日下午5时及以后是否见到过玲子时，没有人发现她。据此专案组推测，玲子失踪的时间在9月19日下午4时以后。

再查玲子行走的路线。玲子由自家屋外出是往村东头走，侦查员则顺着这个方向挨家挨户地询问，看村民是否见到了玲子。连续询问两家都反映看见过她往村东头走，而在询问第三家万某家时，万家大人当时不在家，家中有一少年，他说没注意。侦查员们当晚从村子的最东头往村西头挨家挨户访问，结果一直访问到万家紧隔壁都没人发现过玲子。这就形成了一个疑点：即玲子有可能在万家门前失踪。

对万家人，侦查员们从侧面作了番认真调查。这家人与玲子家关系尚好，户主也比较本分，发案时有村民能证实他在田间劳作，可以排除作案嫌疑。万家经济条件不太好，有一个16岁的儿子名叫万成明，上过初中。在案发期间这个大男孩没有外出，他在家里做饭。侦查员们分析，一个16岁的男孩，处于青春发育期，如果作案的话，他是有时间、有条件的。再进一步找万成明的同学、老师及村民调查，得知万成明人小胆子却比较大，不能小看他。

显然，万成明作案的嫌疑不能排除。但他毕竟只有16岁，男女之间的事就那么强烈吗？不管怎样，侦查专班决定要围绕万成明再做一番认真细致的调查工作。

要结论一个对象，光靠推测的意见是站不住脚的，必须要有一定说服力的证据。而这一案件的物证，就是那只缝补用线比较特殊的编织袋。万家有没有类似的编织袋呢？万家人缝补编织袋用的是从编织袋上拆下来的尼龙经线吗？

9月21日中午，专案组的侦查员趁到万家访问的机会，在其屋内认真查看，发现了几只旧编织袋，再仔细一看，编织袋上也打有补钉，而且缝补所用之线正是编织袋上的尼龙经线，与现场上发现的裹尸用的编织袋缝补钉用的扁形尼龙线相同。这无疑是个重要的发现！

玲子有可能是在万家门前失踪，而万家具有与现场裹尸袋缝补方式相似、缝补用线相同的编织袋，这不仅仅是巧合，它印证了侦查专班的分析推理，坚定了侦查员破案的信心。

1998年9月21日下午，侦查专班决定在夜晚秘密传唤万成明，对其进行审查。

为了不打草惊蛇，以防万成明闻讯出逃给侦破工作造成被动，侦查员们在9月21日下午分三班分别把守村子的三个进出口，并划一只船在万家屋后的东荆河内游动观察。

夜幕中，被侦查员带上了船。上船后，万成明见周围都围着陌生人，船又直往杨林尾镇方向开，预感自己做的“坏事”快要穿头了。

在杨林尾镇上的一间办公室里，当侦查员挑明他家的编织袋的缝补用线与其他人家缝补用线不同，显得很特别时，万成明抬头一怔，似乎感到公安机关掌握了他作案的证据，额头冒出了一阵冷汗，不得不供认了侵犯后杀害玲子的经过。

原来，小小年纪的万成明，曾和别人一起偷偷看过一些不好的书刊和不良的录像。

1998年9月14日下午4时半，万成明在家做饭时，发现邻居小女孩玲子吃着甘蔗向自家这边走来。此时，他色心陡起，那些不良的画面又呈现在眼前，他突然觉自己不能自制。他想现在大人们都在田间劳作，这是个机会，于是他叫喊着玲子并要她进屋帮忙剥棉花，童心无邪的玲子就这样很快被他骗进屋。

胆大包天的他将玲子拉到正屋与厨房交界处，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抵在墙上，然后对其实施了侵犯。玲子当时被他掐昏倒在地上，万成明怕玲子醒后告诉家人，他心一横，又在屋里找来一根缝衣针在玲子的太阳穴处猛扎了几下，随后用自家的一只编织袋将玲子尸体裹着，趁无人之机抛到邻居屋后的东荆河中。

由于法医在初检尸体时，对玲子太阳穴处的针眼没注意，为慎重起见，市公安局决定复检玲子的尸体，以便找到更充足的证据。果然，法医在玲子尸体的太阳穴处发现了几处针眼。

万成明杀害玲子铁证如山，至此，“9·20”杀人抛尸案告破，侦破组没有想到小小少年，竟做出这等淫邪凶残之事，着实令人惊愕。